（二）和海绵宝宝说晚安
刘也和姚琛两人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仪式感必然要满，两人早就开始谋划着搭建圣诞树，赵让、焉栩嘉、何洛洛三人虽然被破格允许早一年毕业参考，却也摊上无穷无尽的期末的赶作业，一个期末赶上一年的作业，抬头是参考资料，低头是论文，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上什么学，想着未来还有无尽的学要上，尽是绝望。
外面已经冒过一茬新雪了，天也顺带着冻了好几度，今年尚且比去年有意思那么一点，去年直到来年开春了才冒第一茬新雪，赶着春上的第一茬新芽一起了。
南方人赵让开心归开心，作业还是要赶的，赶作业这种东西，小孩子就不能放在一起散养了，赶作业第一天，三人搁一块去吃了顿火锅，一事无成。随后任豪领走了何洛洛，赵磊领走了焉栩嘉，赵让一个人凄凄惨惨地搬到了客厅里写论文，图书馆无地可占，宿舍也未免太过安逸，只有客厅勉勉强强的还能有一丝能够学习的味道。
好巧不巧圣诞树也搭在大家共用的大客厅，于是沙发旁边是赵让的满地复习资料，再往旁边是满地的圣诞树材料，两人互相侵占着对方的领地，不知不觉就混成了一片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使得事情难做的程度加倍，刘也学长温温柔柔的性子，吼人也带着撒娇的意味。赵让被吼了也不觉得难过，自知错了，勤勤恳恳地把书聚起来搬到另一边，只是刚放下就散了一地，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也歪了半边，整个人透着力不从心。
姚琛刚买完东西回来，把小玩偶小礼物堆在光秃秃的还不是圣诞树的圣诞树底下，然后极其自然地帮赵让收拾起书本，挨个分门别类地整理在茶几上，然后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
"要好好学习啊。小朋友。"
于是小朋友揣着的抓水母的不安心跳更加乱蹦起来，随之又在温柔里化作一滩只有小朋友懂的复杂心绪，不过反倒镇定下来，开始啃起书本来。
周震南和张颜齐两人，虽然集训挤时间赶不上回来住宿舍了，但圣诞还是莫名其妙抽了半天的空。两人脚不沾地就回了学校，周震南一进宿舍门就粘在姚琛床上起不来了。在上面滚了好几圈，说还是学校的床舒服，集训宿舍的床硬的要命。
张颜齐倚在门框上白他一眼，集训住的度假村改的学校，哪一点不比学校来得安逸，说到底这话听起来就是让他觉得不舒服，张颜齐自觉自己在这打乱的宿舍里没有一席之地，看着周震南黏在姚琛床上的样子，啧了一声。
踱步回到了大客厅，也不知道干什么，就从冰箱里拿了姚琛的牛奶坐在满是书的沙发上看刘也和姚琛忙活，时不时帮忙递一两样东西。
微波炉发出一声叮，是牛奶热好了，姚琛和刘也这时候出门了，说是忘买了什么东西，刘也要红的，姚琛要蓝的，两人都说服不了对方，就一起去了。
张颜齐把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时候，被烫了一下手，对着微波炉站了一会儿才又伸手去拿牛奶。坐下来的时候，把另一袋温热的牛奶贴在了坐在地毯上的小朋友的脸上。
“你喜欢姚琛？”张颜齐用脚摆动着自己的拖鞋，嘴里含着一口牛奶含糊不清地说着。
赵让刚接下牛奶的手卡在一半，牛奶从微波炉里带来的热量，突然就越过山和大海显现在小朋友的脸上了，小朋友的脸变成肉眼可见的红色，随即又意识到这话是谁问的，搞不清这大三角关系里，姚琛和张颜齐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关系的小朋友，又瞬间把自己丢进前几天刚冒出的初雪里，心上凉的一干二净。
张颜齐观察到他脸上谨慎的神色，突然了然。
“你别误会，我喜欢周震南。”说着蹲下来对着赵让，一脸狡黠：“你今晚跟姚琛睡呗。我上次看他挺宠你，应该可以的。”
“啊？”
赵让不知道其中是这个逻辑，有点惊讶，又觉得有点难度。
姚琛挺宠小朋友的，大家都这么觉得，只有赵让自己清楚，姚琛是平端稳拿的一碗温水，温温柔柔对谁都这样，一碗水端的稳当又平衡。
宠是宠，可他对谁都这样，哪有什么无理的要求可以提出口。
要说有什么例外的话，除了……周震南学长，赵让想到这里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想到姚琛眯起眼的微笑，想到他抱着别人哄他的小宝，想到他极其自然地托住半边身子的温柔……不知道怎么回应张颜齐。
张颜齐倒是已经定下似的，摇摇晃晃走进了他和姚琛的宿舍，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夜里的圣诞party办得很温馨，除了焉栩嘉大家都法律上成年了，都多多少少喝了点酒水，在吵闹的空气里蒸成了脸上的红晕，迈着晕乎乎的姿态朝着各自房间去了。
虽然焉栩嘉说了可以和赵磊挤一挤空一张床出来，何洛洛也觉得和任豪暂时睡一晚也不是不可。但张颜齐和周震南还是睡在了姚琛的宿舍，这里简直就是他们自己的宿舍一样。
周震南一进门就倒在了姚琛床上，不知道是对赵让的气味感到陌生还是对姚琛的床比对自己的床更为熟悉罢了，黏在上面就不起来了，像一滩软软的粉色的史莱姆。
真可爱。赵让突然这么觉得，学长虽然在台上的时候气场两米八，私底下可爱是真的可爱。谁不喜欢呢。
张颜齐洗完澡擦着头发给赵让示意，大抵是在说哥的幸福全靠你了之类的意思。赵让一句话卡在嘴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正巧姚琛戳他的肩膀让他去洗澡，小朋友低头，战事落败一样地逃走了。
海绵宝宝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阵子给自己洗足了水，没有办法了，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抬头一看，他的纠结与无措已经好好地躺在他的床上了，姚琛撑着半边身子在看手机，看到他出来了，手指竖在唇中示意他小声点，又指了指抱住张颜齐的腰睡得正香的周震南，眼底是春水温柔。
赵让分不清这温柔是给谁的，只是觉得有点晕乎乎的，继而迷迷糊糊躺下了之后，灯在姚琛的手指底下被"啪"地一下按灭。
两个人面对面，姚琛正对着他，呼吸彼此可闻，姚琛用一种很温柔，很低沉仅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对赵让说："晚安。"
赵让没来得及回应，姚琛就在他的面前闭上双眼，坦坦荡荡的，不像赵让一样怀揣着如雷的心跳，赵让怀疑自己一张嘴这些心跳就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被姚琛听到，于是他晕乎乎地在心里应姚琛。
晚安。
和我的海绵宝宝说晚安。
